For fear, love, and complexity.

“路这么长,又这么难,仍要前行。”
 

【柚天】如履 01

*请勿上升真人

*双向暗恋

*01就是个序章而已。 @千岁哒哒哒 你看我这一点都不虐吧。



依然是羽生让他下定了决心。



“你确定吗?”付彩姝教练眉头深锁,满脸不赞同地直视面前的青年。“天天,你可得想清楚,休赛一年已经不是小事,何况是几乎不进行系统训练的一年。其他选手会有什么突破也完全无法预料,等你回来的时候,万一国家队不再能接受你,那……”

“我知道。”金博洋笑了,虎牙闪动如旧,“到那时候,我除了退役,也就只能回去当主播了,是不是?”

“……”

“教练,我今年已经二十四了。”他收敛了笑意,淡淡开口,“这次北京冬奥,我其实没想到羽生还能夺冠。他二十七岁,身体显然已经不允许他跟我们这些年轻的拼技巧,您说对吧?”

“您看陈巍,短节目摔得是有点脱离地心引力,但是毕竟自由滑跳出了七个四周,前所未有的一个陀螺啊。可羽生结弦还能卫冕,为什么?”

“他没有调整技术难度,可他也没有失误,发挥非常稳定,所以技术分虽然不如陈巍,但是绝对不会低。最重要的是,他的表现力和感染力实在太出色了,他能掌握全场的情绪,裁判也得为他动容,于是他的P分简直一飞冲天。”

“说真的,他这场退役之战简直完美。”

一口气分析了这么多,金博洋觉得他的肺差点扁了。他轻咳一声,抿了抿唇,还是把最后一句从嘴里放了出来。

“教练,其实我有时候怀疑,人怎么可能做到这样呢?”

像神灵,亦如妖魅,将自身的情感通过舞动的肢体放大、再放大,直到冰场也无法承载,直到汹涌的情绪淹没场馆的每个角落,把个体的内心激荡与无声呐喊,灌入每个观众的脑海。

“我有时候想,我可能努力一辈子都达不到羽生的那种水平。”


“天天,音乐这类东西还是很吃天赋的,你也不用太执着,你的技术非常优秀……”教练拧着眉踱步,试图劝慰他。

“可是技术分能顶一辈子吗?”金博洋摇了摇头,疲惫显而易见地蔓延在青黑的眼底,“下个冬奥我也是二十七八岁了,羽生到了这个年纪都不再去拼技术,我难道就有那个自信、有那个身体条件吗?再说技术水平,我将来真的还能压得住陈巍那样的选手吗?”

时间过得太快了,他毕竟无法永远年轻。他的状态会下滑,伤病和减弱的体力会逼迫他像羽生一样对高难度技术妥协,哪怕再怎么不甘心——他不知道羽生结弦有没有不甘心过,那个人性格似乎比他豁达些,或许有一点吧——也得向自然规律低头。

付彩姝教练难过地看着他。

“我这样说自己,显得挺冷漠的吧?”金博洋看着师长的表情,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可是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奥运金牌啊。”

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叫起来。


“天天,我还是觉得你再考虑考虑……”教练反握住他的手,却一时无言。她知道她真的没有更好的理由了,技术上的强项、弱点,这些年金博洋自己和她一样了如指掌;可说起竞技年龄、艺术领悟乃至国家队的制度,金博洋又显然是自己反复考虑过的。

可这是她从小看着成长起来的孩子。如果可以选择,她甚至宁愿看着他求而不得、遗憾退场,也不愿意金博洋这样孤注一掷地拿运动生涯来赌。

樟河边千万年也只出了一个破釜沉舟的项羽。

不是谁都有背水一战的勇气,更不是谁都能有以全胜收场的幸运。


“教练,您别太担心,我懂。”见她这样,金博洋反而乐了,拿手指着自己的眼眶往教练面前凑,“您看看我这脸上,这国宝同款看见没有?前些日子拿完银牌我就开始琢磨了。”

“我真的不是赌气,也不是自暴自弃了,我就是觉得,我得出去看看。就算不是为了比赛,我这么年轻,我还是个好奇宝宝啊。”

付教练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得了,少耍宝。”她顿了顿,“你老实告诉我,你想休赛这个事,跟羽生结弦夺冠有没有关系?他这次是不是……有点刺激到你了?”

金博洋忽然语塞了。

怎么可能没有呢,那是他的偶像……和对手啊。

一个运动员,要是不想夺冠、不渴望荣誉,那还不如直接回老家当体育老师算了。金博洋从开始滑冰到现在,也跌跌撞撞闯过了十多年岁月。那些浸泡在汗水中的日子里,羽生结弦是距离他最近的、正值当打之年的那个偶像,非要说“刺激”,那可不止是这一次。金博洋崇拜他、仰望他、敬佩他,把他当做自己的目标,像是跋涉在荒野时那颗永远明亮的北极星;可作为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他觊觎羽生结弦的王座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也会嫉妒,会因为没能超越羽生而感到遗憾和难过,即使他也同时为羽生卫冕感到高兴。

这很矛盾,但人本身就是矛盾的。他没有办法改变,也无意改变。


“我有时候想,羽生他经历过地震,看到了生死;他赛前受过干扰,就领略了人的善恶;他在比赛前意外受伤过,所以懂得坚强和无奈。他的表演所要传达的苦和乐,在他的生活中都有迹可循。”金博洋垂下眼睛,轻声说,“教练,我说实话,比起他,我看到的、经历过的还是太少了。音乐传达的情感本身就是很玄的东西,这些年,我是想象着我从未体会过的事,把我不曾感受过的感觉表现给观众,还是勉为其难了。”

花花世界,人间百态,他尚未观过十之一二。

又如何能舞出夺人心魄的爱欲苦乐。


付彩姝教练似乎是被金博洋的这番话震住了,眼睛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仿佛自家的小孩儿突然间变成个大人了,简直有些不认识了。她握着金博洋的手,几次三番想要说些什么,再多说些什么——她作为教练,应该说些什么来劝这个年轻的领军人物打消这个相当疯狂的念头,毕竟即使不争金牌,如今的金博洋也足以在下一年的国际赛事里为中国队保下一枚银牌了,而他现在说要休赛一年去周游世界,甚至还做好了退役的打算——

可她张开嘴,叹息了一声:“好吧。”

好吧,孩子,希望你得偿所愿。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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